踏入八月,巴黎明媚的陽光,迎來了遠方的友人,除有隔別了三十餘年、從加拿大來的愛華表妹;還有同樣在戰火中分隔三十餘年而又久慕大名的高中年代同級不同班來自澳洲的老官夫婦和江老師;有初中時期同校同屆不同班而後又和我太太情同姐妹來自香港的慕蘭姐;有柬埔寨一身珠光寶氣的沈姓同窗。
卅年滄海雲煙夢,萬里孤帆風雨情,一段曾經共處歲月,是一種真情友誼,是一生永恒記憶。因爲相逢,所以我們相識;因爲相識,所以我們相知;因爲相知,所以我們相惜,在風雲突變中經過了多少故事,滄桑的心底有多少抹不盡的記憶,青春的腳印留在校園的小路上,腳下每一條蜿蜒的路都成了我們額上舒展的皺紋,笑語歡歌留在花叢的馨香,放飛了我們美麗的希望,母校的每一角落都珍藏著我們的友情,彌漫著我們的幻想,編織著我們稚嫩的夢想。
如今,每一個稍縱即逝的背景,似乎是一段無比澎湃的記憶,這一回相聚,放下矜持,敞開心房,壓抑了多年的情感一朝宣泄,把徹夜的歌聲化作長醉,將澀苦的酒杯砸個粉碎,那一刻,“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千頭萬緒,“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
很多人都有悲傷,可是不會傾訴,唯有獨自“沉思往事立斜陽”;很多事值得回憶,可是那時不懂珍惜,如今只能慨歎“當時只道是尋常”。
人與人的生命軌道相互交錯,於是就有了彼此的相遇。有些人,一輩子相處也只是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即使彼此點頭問好或互相關照幾句,便難有其他知心話;有些人,相交相識也只是花開花落般平淡漠然,就只是知道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而已;有些人,初次見面,就覺得相逢恨晚,一見如故,仿佛“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有些人,隔了幾十年再相逢,就大有“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之感,忍不住的淚花帶有淡淡的驚喜,雖不至於笑問客從何處來,卻也“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慨歎“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待至分別時又“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而悵然若失。
以朋友而論,真正可以無言相對,亦能會心,以言相談,每見欣悅者,一生之中,所遇者,不過一個半個,其餘的盡管都算是朋友,但也十九只是利害相系,勉爲酬應,或者不過是在自己支熬不住寂寞時,把他人當作消遣工具或情緒的回收站,談不上情感了解,更不用說晤言之樂。有一些人,我可以再等,也值得守候,有緣千里來相會,期待著恨不相逢未别時,酒逢知己千杯少;有一些人,每天擦肩而過,無緣見面不相識,話不投機半句多。
人生短暫的交往,如果,只有開始,沒有結束,多好,“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 然而,天意弄人,命運擺佈,我們也似是而非地說是“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有時候,愛,要用一生去忘記,恨,要用時間來模糊。
迎來送往的幾個友人,自己也顧不得送上什麼禮物,唯有將年前寫的一闕詞,無妨作爲自己孤標傲俗的狂妄化爲美好的回憶溶進深深的祝福,把溫馨的思念帶上默默的祈禱。
訴衷情—重逢
當年一別兩茫茫,三徑日斜長。今逢四五知己,盡六七壺觴。
酣八碗、九迴腸、十分狂。百杯千盞,萬縷愁消,醉又何妨。
(2007.08.31)
當年一別兩茫茫,三徑日斜長。今逢四五知己,盡六七壺觴。
酣八碗、九迴腸、十分狂。百杯千盞,萬縷愁消,醉又何妨。
(2007.0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