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小弟趁出差泰國之便,抽空數日到越南探親。月底剛回紐約。
今早,我邊打開父母托小弟帶給我最喜愛的筍乾和三蜜菇(嗊吥特產,苦菇)和小姑媽特選的鮮蝦米、榴槤乾,邊聽他談這趟越南行。他帶回父母親聲聲之叮囑,盼望我們今年能回家和家人一起過個年。三十餘年未能與家人過個年,始終是心中的一個痛!小弟一句「爸媽很想念您們」,令我易感之心久久無法平靜
自從70年開始,就注定了我與父母聚少離多的命運;但比起其他父母、家人不幸蒙難逝世的人來說,我屬於幸運者之一。我都很珍惜這份難得之親緣!不敢有太多的 「要求」,深怕像貪婪之漁夫,轉瞬間到手的一切全消失了。
「子欲養而親不在」這句話常時時提醒我行孝要及時。我們因此常勸遠隔重洋的父母親辦依親移民;然而老人家執意不肯離開越南。我只好尊重和成全倆老的選擇。為了彌補不能就近照顧和因工作不能「常回家看看」之遺憾,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物質生活的反哺而已。父母已是古稀之年,每撕下一張月曆,心中就有說不出的依戀......。
因為假期有限,回家看望父母總排在最優先的考慮。無論大陸錦繡山河或各地優美景點如何的吸引;最想去的還是越南──河仙(生於斯長於斯的母親心目中之仙地),每次從西貢至河仙,顛簸十個小時以上的車程,風塵僕僕地趕到家時,最早也是傍晚時分了。迎接我們的除了至親,還有不少「逢咋叻」的同鄉(許多「嗊吥」和「逢咋叻」人在戰爭前後移居此地),被濃濃的親情和鄉情包圍的感覺是非常的幸福!難怪父母都情願捨下紐約和他們最疼愛的長女和么兒,選擇留在河仙。
「逢咋叻」離「河仙」才三十多公里,但戰後,住在河仙的逢咋叻人都不想重返家園,他們和我家倆老一樣喜愛上這塊曾給他們擋災避難的仙地了。而我,與其說喜歡河仙,不如說是無法忘懷的更是緊鄰河仙的故鄉──逢咋叻。她那獨特的、濃稠的人情味,曾伴我編織過一個又一個美夢。十六歲以前,我確信我會終老於斯;然而,十年後,我的信心消失了......。從離開至今已二十六年了,我未曾再回到逢咋叻,是近鄉情卻?還是怕毀容後經過整形的另一副陌生面貌?我也說不清楚真正的緣由?但回到河仙,多少都讓我看到和聞到屬於故鄉的東西和氣息,包括熟悉的人物和鄉音。
短暫的歡聚常被依依難捨的離愁沖散到無蹤無影,取而代之的是那綿延不盡的思念和沒完沒了的期待。
(2007.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