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詞很樸素,出席宴會時,很多時候都聽到這首歌的合唱,很感人!「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有誰看出我的脆弱?我來自何方?我情歸何處?誰在下一刻呼喚我?天地雖寬,這條路卻難走;我看遍這人間坎坷辛苦。我還有多少愛?我還有多少淚?要蒼天知道,我不認輸!感恩的心,感謝有你,伴我一生,讓我有勇氣做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謝命運,花開花落,我一樣會珍惜。」
人生在世,是多麼的渺小,在宇宙萬千生物中,更是微不足道。要是沒有父母,就不會有我們新生命的降生,所以,首先要感恩的,就是生我養我的雙親。於是,就有父親節、母親節。忤逆的一小撮會說出「父母生我非為我,先為快樂後為我」,會說出「除了給我生命,把我帶到這世界」之外,一切都是靠我後天的努力。當女兒成了母親,親身體會做母親的劬勞,才知道什麼是母愛。
撇開百分之零點一的個別例外,天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父母對子女的付出都是無私、不求回報,養一個孩子,從十月懷胎,到臨盆分娩,其天職是任何金錢都無法換來的。過去醫療衛生條件差,孩子誕生就是母親受難,在生與死的鬼門關上掙扎,一旦難產,分分鐘命喪黃泉,柬埔寨俗語叫生孩子為「渡河」,能遊過去就活下來,否則就溺斃淹沉在水府。所以,泰國刑場上的死囚,臨刑前都要向還活著的父母帶孝跪拜,感謝他們賜以生命。《孝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愛惜自己的生命,就是「孝」,這個理論在那個人性被扭曲的時代,是「活命哲學」,每個人都應該為「革命事業」殺身成仁,死而後已,不能用「孝」字去粉飾。我就因為一句「母親的眼淚可以埋沒兒子的前途」而差一點不顧生死,要不是大哥當機立斷,我已成槍下鬼矣!
啟蒙老師是生命中除了父母之外的恩人。昔日還沒有互聯網,資訊不發達,要增廣見聞,只有從書本、報章上獲得,向老師請教便成了尋求知識的最直接、最重要的唯一渠道。從小學、中學、大學,到自學,導師始終是不二人選。我從前被「現代漢語」所連累,把入聲「國、活、佛、合、獨、讀、節」都當成平聲,寫詩填詞錯也不知,幸好有許老師指出,我才第一次知道,數詞中由一到百萬,只有「三」和「千」兩個字是平聲,其餘包括「一七八十」等全都是仄聲。這個啟蒙,使我開始遇到「平水韻部」,這才回到正軌來。如今,看到報章上還有一大群不懂平仄的「詩人」在出口成章,「順口溜」大行其道,我慶幸有恩師的牽引,拉我一把,也希望能薪火相傳,讓更多人知道「入聲」不能當平聲用。這些年,我為了「正音」,不遺餘力的抗拒那些不講平仄的「詩」。
然而,感恩還必須要有原則。利用年少無知,灌輸「革命理論」,用「造反有理」洗腦,把純真學子引導上死路,這「恩」到底該不該「感」?《憶述》一文刊出後,收到老師的回函,引用了魯迅在《孔已己》的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覺得無奈!血氣方剛,為政治所利用,被牽著鼻子走,如今竟成了「必有可恨之處」,聽後心中真不是滋味。也因此令我「全盤否定」了昔日母校老師的功恩,走上了「物極必反」的另一極端。如今回想起來,也是挺可悲的!還記得當時臥房牆上,懸掛著我畫的一幅柬埔寨地圖,我每天凝視豆蔻山,幻想著哪裡是柬埔寨的井崗山、瑞金、延安?什麼時候才可以衝鋒陷陣,推翻舊世界?我一位同學的哥哥,政變後留在金邊「白區」,被朗諾政權逮捕,最後與其他五位戰友一起被送上刑場槍決,為了避免被扣上「輸入革命」的嫌疑,臨刑前仍然堅持用柬語高呼「柬埔寨共產黨萬歲!」另一位同學參加了「解陣」,1975年4月30日越南西貢「解放」,他是爬上總統府插紅旗的三位戰士之一,並自我感覺「非常榮幸」,這些都是拜「進步」老師們的洗腦。2010年2月,本欄寫過隨筆《做人》,就是對那些赤柬幫兇的痛訴和抨擊。
所以,感恩,必須感激有情有義、兩肋插刀的知己;肝膽相照、志同道合的朋友;雪中送炭、風雨同舟的知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士;挺身而出、捨命成仁的死黨。感恩,又無法報恩,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也。」奉勸父母尚存的孝子賢孫們,趁他們還健在,多點時間陪伴身邊,就是最實實在在的「盡孝」,至於百年後風光大葬,祭品如山,都是做給旁人看的,在生不孝,死後做功德、燒紙錢,這一切都彌補不了。今天是一年一度母親節,酒樓大擺筵席,一擲千金,面不改容,捫心自問,過了這一天,是否還會到養老院多走幾趟呢?
(2019.05.16《華僑新報》第1473期)
附:
敬讀盧茵《感恩》
李錦榮
感恩命運盡奇真,詮說紛陳幽發珍。
受造忽成靈性者,能知竟是反思人。
祖先已去何堪覓,父母還存無比仁。
我在世間原客旅,本然終極有何因。
李錦榮
感恩命運盡奇真,詮說紛陳幽發珍。
受造忽成靈性者,能知竟是反思人。
祖先已去何堪覓,父母還存無比仁。
我在世間原客旅,本然終極有何因。
南歌子
──敬讀白墨《感恩》懷思
黃耀梓
石徑飛泉現,幽谷翠松留。慈鳥棲樹滿山投,夕照唳鳴風聽、感恩愁。
父母奔波幹,當兒孝奉謀。家門雨露澤春秋,細數耳提囑咐、永難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