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篇：《戰魔》

大漠沙塵，漫天彈雨，再罹兵燹。風雲莫測，遍野血花飛濺。炮聲狂、震撼夜空，火光密集流星炫。嘆勢如破竹，排山倒海，瞬間全變。
鏖戰！驚魂散。看壓境聯軍，直驅席捲。硝煙亂滾，急速衝鋒雷電。哭生靈、塗炭斷腸，惡魔穩坐閻王殿。問何時、放下屠刀，殺戮安知倦？
──鎖窗寒‧美英聯軍入侵伊拉克

美英聯軍進攻伊拉克已經進入第8天，仍然無法攻下巴格達。除了遭到頑強抵抗，無法如期順利向北挺進，加上沙塵暴肆虐，令聯軍士氣消沉。如果投降的俘虜全是飢民，更會增加負擔，拖慢行軍進度。當初布什趾高氣揚，躊躇滿志，在對伊開戰演講中，他滿懷信心地預料：「我們可以接受的唯一結果是打敗伊拉克」，「我們一定會贏！」如今，布什承認戰事最少會拖延一個月，他要求國會通過750億美元的戰爭預算案，並另增兵三萬，使在海灣的美軍數目達到28萬人。

布什高估了美軍的優勢，低估了伊拉克軍民的抵抗能力，更低估了薩達姆。試翻查其簡歷：

被布什列為罪惡軸心人物的薩達姆‧侯賽因（又譯海珊），1937年4月28日生於農民家庭，是前總統貝克爾的外甥（一說侄子）。廿歲加入阿拉伯復興社會黨，1959年因參與行刺卡塞姆總理被捕，六個月後逃往敘利亞。23歲入埃及開羅大學，1962-63年入開羅法學院。1963年2月復興黨政變成功，他返回伊拉克，繼續在巴格達法學院學習，並任復興黨領導機構成員。同年11月阿里夫發動政變推翻復興黨政權後，薩達姆於翌年被捕，入獄兩年後潛逃。1966年9月被選為復興黨副總書記。1968年7月復興黨再次發動政變執政，他於1969年11月出任革命指揮委員會副主席，與舅父貝克爾共同執掌政權，當時他才32歲。當了11年總統的貝克爾因心臟病辭職，1979年7月16日，42歲的薩達姆繼任總統至今，並出任執政黨阿拉伯復興社會黨總書記。這位被指控為「麻煩製造者」的獨裁野心家，在統治伊拉克24年間，經歷了多次耗資巨大的戰爭，包括因邊界糾紛引發對伊朗歷時八年（1980-88年）的兩伊戰爭，1990年6月併吞科威特之侵略戰爭，1991年1月16日開始為期六週的海灣戰爭。這位東征南戰的暴君又經過了10年的養精蓄銳，狡兔三窟，不易對付。

8年的兩伊戰爭令伊拉克不僅消耗了戰前從石油收入中盈餘下來的350億美元，還欠下了高達550億美元的債務。伊拉克傷亡和被俘的士兵共計35萬，而伊朗在戰爭中傷亡更大，死亡27萬，傷約42萬，兩伊在戰爭中的損失9千億美元。這一重創，雖然元氣大傷，卻並沒有令薩達姆垮台，正如華盛頓大學政治心理學和國際關係教授普斯特說的：「薩達姆絕非某些人形容的是一個瘋狂的獨夫。由過去20年他施展的手腕來看，薩達姆對情勢的估算相當精準，是一個冷靜的人。」

九十年代是伊拉克經濟最艱困的十年，美國對薩達姆政權實行全面禁運，造成無辜百姓和兒童因物質缺乏而喪命。而薩達姆為了鞏固統治，建立了一支精銳的共和國衛隊，總兵力約14萬，由南北兩個軍組成，共編為三個裝甲師、一個機械化師、兩個步兵師和數個獨立旅。衛隊成員大多來自薩達姆的家鄉，屬於伊斯蘭教遜尼派，絕大多數是復興社會黨員，現任司令是薩達姆的次子庫賽。薩達姆總統府地下，建了一座連核彈都摧毀不了的禁宮，由德國防空專家艾瑟於1983年設計，佔地1800平方公尺，共花了6,600萬美元，離地面32公尺之下，有六公尺厚的鋼架混凝土結構，耐熱達三百度以上。全座建築物俱由六英呎厚的鉛遮蔽，核彈的輻射線能夠穿過鋼鐵，不能穿過六公尺厚的鉛。據設計師艾瑟透露，除非總統府先炸平，然後以1600公斤的GBU28炸彈對準同一定點向下炸十多次，才有可能打開地下禁宮的一壁。薩達姆不信任外人，更是大義滅親，他的女婿、曾經擔任情報局長的馬吉德，因為不滿其岳父的高壓手段，1995年潛逃到鄰國約旦，後又被誘回國，以為「既往不咎」，誰知一踏進國門就立刻被逮捕殺害，女兒求情，也沒情面可講。

世紀第一場戰爭對樂觀的美國人來說，似乎「游刃有餘」，像野餐那樣輕而易舉。迷信高科技武器的威力，揚言幾天內攻下巴格達，這些神話都在過去八天中一一破碎。肉搏上陣的地面戰對美國少爺兵是一大考驗，自越戰以來，美軍絕少直接參與地面戰，主要是依賴空中優勢，破壞性轟炸結束，美國大兵就可以悠哉閒哉一面喝啤酒一面看足球賽。如今要養尊處優的美軍在炎熱的荒漠中抵受沙塵暴的狂掃，又要在毫無遮蔽的曠野中暴露在抵抗軍之射程內，這痛苦和危險，就絕非白宮巨頭們輕鬆的談笑所能掩飾的。布什夫婦到大衛營度假，前線戰士正在浴血奮戰，為誰賣命為誰犧牲？難道真的如布什在宣戰演講中說的那樣堂而皇之？「因為你們的犧牲，你們贏得了美國人民的感激和尊敬。」「世界和平以及被壓迫人民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們身上。你們面對的敵人將會領教你們的英勇和能力，你們所解放的民眾將目睹美國軍隊的光榮和良好的精神。」
（2003.03.28《華僑新報》第63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