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篇：《偷閑》

收到姨丈多倫多來函，謂和姨媽已遷入安老院；打電話給表妹，知悉姨丈日前不慎跌倒，摔傷了膝蓋骨，行動不便。想到姨丈已八十幾歲，未知傷勢如何，令人牽掛，於是決定前往探望。

要抽空安排旅程也不容易，惟有利用週末和週日兩天驅車趕路。首先要租酒店，雖然表弟妹各人都有寬敞房屋，我每次到訪還是習慣住酒店，一來出入方便，二來不用打擾別人，增添麻煩。上網訂房間，十分鐘便解決，由於是淡季，兩晚150元美金，地點在市中心，倒也合算。

接下來是車子安全檢查。星期五凌晨五點許放工，睡了兩個鐘頭，八點前將車子開去換機油，檢查一番，師傅提議換雪輪胎，以策安全；又發現前面的剎車系統有毛病，要將盤面紋路刮深，必須把車留下，晚上才取。折騰了許久，荷包扁了，500大元的冬天輪胎和換機油，再加上280多元的剎車系統，未見官先打三十大板。司機送我回到家已經快中午，偏偏星期五要提早上班，匆匆扒幾口飯，便去趕兩趟巴士，換地鐵，再轉巴士，平時十五分鐘的車程，竟花了一個多鐘頭，抵工廠已近兩點。幸好晚上八點許便下班，搭工友的順風車趕到修車廠，取車後去購物中心接老伴，買了五份玩具作為給表甥表侄們的見面禮。回到家又千叮嚀萬吩咐兩個女兒，要小心門戶，出街前記得檢查爐火，別忘了錄新聞節目，接收傳真，記得經常打電話報告行蹤云云。

星期六一早醒來，六點正起程，天還未亮。汽油價格不斷下降，由滿地可每公升73.9仙，到京士頓只有67.9仙，多倫多更跌至64.9仙。一路天氣晴朗，車也不多，11點正到達酒店，取了房間，泊車每天另加15元。放好行李後，驅車去西區唐人街，在士巴丹拿停車場找到車位，先到雜貨店買水晶梨和一罐鐵觀音茶，順便到書店逛逛，巧遇幾位朋友，一起到餐廳吃點小食。然後趕往東區登打士街與百樂匯街交界的安老院探望姨丈、姨媽，詳細詢問姨丈傷勢，原來裂開的膝蓋骨，必須用金屬片嵌合。三年不見，重逢之喜，令他倆百感交集，老淚盈眶。姨丈正在寫字，我要求他將一大疊墨寶相贈留念，他送我一套湖州毛筆，是前年旅遊中國大陸時專給我買的。

表弟妹邀我們到他們家，姨丈靠扶椅還可以一步一步行走，我們便按址串門。他們三人都住在萬錦，只有小表妹住市中心。表弟又換了新屋，他自己是裝修師傅，房子當然美奐美侖，可惜離市區實在太遠，每天往返，時間都花在交通上了。表弟妹夫婦六人六部車子，六部手提電話，早出晚歸，空房子到了晚上才有人影。週末更加忙碌，送孩子們學鋼琴，補習數學，又讀中文，又學游泳，學柔道，接接送送的，哪有時間陪伴老父母？小表妹雖然未成家，卻因為是財務投資顧問，股票經紀，每天幾乎24小時被手提電腦和電話綁住，連上餐館飲茶，電話也響個不停。

週六晚上，在表妹家聚集了十來個人，頗熱鬧的。姨媽又趕赴國際酒樓出席頤康中心聯歡晚宴，我們在家裏用餐，和姨丈聊天，聽他細述當年，從家鄉的童年說起，八十多年經歷，夠寫一本回憶錄。11點，開車送姨丈姨媽回安老院，雪不停在下，路面非常滑，返抵酒店已經午夜。

星期天一早，表妹來電話相約飲茶。酒店有早餐，喝杯咖啡提神。到安老院，雪很厚，交通一片混亂，小表妹也抵步。我們接了姨丈三口，花了一個多鐘頭才到達萬錦的紅寶石。15個人的大桌，兩位表妹夫都去加班。我們隨後驅車去表弟的新屋參觀，僅僅花在開車的時間已經去了大半天。下午兩點，送姨丈等回安老院，姨媽又給了大堆東西，有江瑤柱、花菇、魚翅等，還給了老伴一卷錄影帶，是楊家太極拳招式，吩咐我們要堅持作運動，又囑咐下次要帶兩個女兒來。

在風雪中與姨丈姨媽告別，依依不捨。剩下半天時間，就要回滿地可了，必須分秒必爭，於是再開車去萬錦太古廣場。我獨自到龍源文化書城看書，書種很齊全，琳瑯滿目，但標價昂貴，我很高興買到了夢寐以求的《全宋詞》上下兩冊，共收錄詞人1330餘家，詞作19900餘首，殘篇530餘首，與《全唐詩》成為藏書中兩部最珍貴的瑰寶，能買到《全宋詞》，也就不虛此行矣。

在太古廣場商鋪穿梭，買了不少用品、藥材、DVD影碟，也吃了一頓不錯的地道台灣菜。正準備再回書城買《陸放翁全集》時，手提電話響了，是許之遠老師，原來他昨天到滿地可時，我來了多倫多，他約我們今晚到士巴丹拿街的龍笙棧吃飯，我找不到推辭的藉口。雪越下越大，我們買了滿滿一車的雜貨，又花了一個鐘頭車程趕往西區唐人街。許老師夫婦已在酒樓久等；飯後步行到他家坐訪，到他書房，聽他逐字逐句評改我1997年寫的《詠四君子》，獲益匪淺，他勸我多留點時間給自己家人，更要保重身體，並代問候譚銳祥壇主等人。辭別老師，回到酒店已深夜。

星期一上午七點開車，風雪交加，抵滿地可唐人街12點半，下午又匆忙趕往工廠上晚班。
（2002.11.22《華僑新報》第6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