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壬午馬年正月初四,又是情人節,「年」終於「過」了。而因今年正月初一是星期二,照常上班上課,拜年活動大都很低調,許多僑團要待週末才舉行團拜聚會,而春節的氣氛,只能通過衛星電視現場轉播中台港澳各地的過年熱鬧景象,才能間接分享到,心中的確頗感無奈。
不管怎樣,家中還是很傳統,由於上夜班,提早在年二十九週日晚先吃團年飯,大年三十除夕,孩子們臨睡前便有壓歲錢;家中沿襲老一輩人的習俗,米缸要倒滿,飯鍋要留些飯過年,要有一尾魚等等。正月初一,孩子上學前會收到新年利是大紅包。年年新正都會早起,磨墨開筆,填詞作詩,今年卻不能如願,每天都加班到凌晨五點半才放工,回到家已六點許,蛇年的污垢,留到馬年才能洗淨,匆匆睡兩三個鐘頭,就被「恭喜發財」的電話喚醒,而整日的拜年鈴聲一直響個不停,心情也格外興奮,睡意全消了;打開電話簿,向全球親友致電,整個上午就報銷了。
前幾天買到一本在多倫多出版的越文時報《雜誌》,是壬午馬年特輯,內容相當豐富,除了開頭的「呈灶君疏文」以長詩詳述蛇年大事,還有「他鄉春節讀唐詩」,譯了崔顥的「黃鶴樓」,然後就是「馬年談馬」的文章,包括「三國時期名馬:赤兔,的盧」、「馬年話犬」、「馬的典故」、「歷史上與傳說中的東西方馬」、「馬與詩人」、「春天馬蹄聲」、「馬詩」等等。特別是東西方馬一文,其資料蒐集十分豐富,工作量很大,從西域大宛馬、《西遊記》的龍馬到唐三彩馬,從希臘神話的珀伽索斯Pegasus飛馬到亞歷山大大帝的Bucephallus馬,很有參考價值。資料蒐集這工作,非有持之以恆的耐性與毅力不可。想起越南人對中華文化之研究竟如此醉心,作為中國人,我頗感汗顏,例如那篇「馬與詩人」中,還用中文書寫了韓愈的《馬說》一小段文章,又蒐羅了包括李白、杜甫、李賀、王勃、駱賓王、盧照鄰等詩人詠馬詩,並譯成越文白話。
十二生肖賀歲文章,以肖虎、肖龍和肖馬最多人寫,而最難寫的,是肖鼠和肖蛇。手頭上的賀歲雜誌很多,1990年庚午馬年,《明報月刊》封面內頁,刊出澳洲畫家姚迪雄的「九笑圖」,畫了九幅馬笑之圖,很有諷刺性,有爆笑、怪笑、驚笑、可笑、傻笑、大笑、微笑、嘲笑和忠厚笑,還發表了幾篇談馬的小品文。《九十年代》以黃永玉的畫為封面:「庚午試筆馬踏兇奴」,林林總總的馬年特輯中,唯一欠缺的,就是肖馬的文章,而藏書中關於生肖的著述,也沒有任何一篇提及肖馬人物,這就更引發我花費時間去翻書查典,而且還要不斷考證。(例如埃及總統納賽爾雖然於1918年生,但卻不肖馬而肖蛇,因為出生日期是1月15日,而2月11日才是馬年。)老人家以生肖記子孫年紀,既準確又易記,不必知道他到底是1953還是1954年生,只要記得他肖馬,多大年紀一點也不會算錯。究竟生肖是否會影響個性,則有待學者去研究,與賀歲無關也。
王安石的《元日》是最著名的賀歲詩,流傳千載不衰:「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毛澤東那首《卜算子‧詠梅》,也是應景賀歲詩:「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但毛澤東寫秋季最多。董必武有一首《元日口占用柳亞子懷人韻的七律》:「共慶新年笑語嘩,紅岩女士贈梅花。舉杯互敬屠蘇酒,散席分嘗勝利茶。只有精忠能報國,更無樂土可為家。陪都歌舞迎佳節,遙祝延安景物華。」寫此詩時,董老擔任中共駐重慶代表團代表,心懷陜北延安,故哀嘆國統區「更無樂土可為家」。
滿地可詩壇的過年氣氛十分濃厚,這幾週陸續收到詩友們的馬年應景詩篇,都是新鮮出爐、即炒即賣的好詩,絕無翻炒冷飯、舊稿再投之嫌。詩會於1999己卯兔年成立,經歷了千禧2000庚辰龍年,2001庚巳蛇年和今歲壬午馬年,每年都有詩作賀歲,佳句不少。試舉數例與諸君共賞:
譚銳祥壇主:「世美風調順,時和現曙天。屠蘇餞己卯,爆竹動山川。」「賜余健腿跨千禧,餞舊迎新譜頌詞。」「律轉乾坤喜氣旋,桃符萬象現春妍。」「紅梅吐艷迎佳節,爆竹喧天頌有年。」「几上屠蘇除舊俗,門前瑞雪映紅箋。」伍兆職詞丈:「適值千禧新紀元,桃紅柳綠滿花園。肖龍賜福慈雲起,喜鵲揮春吉慶掀。」「辛巳呈祥欣美滿,金蛇賜福慶團圓。」「世紀開元同旺盛,蛇年好運共宏昌。」「炮竹幾聲除舊歲,桃符萬戶更新麗。金蛇獻瑞普人間,辛巳呈祥遍國際。」雪梅君:「物易星移又百年,黃粱一夢入新篇。」「求得清閒詩賦樂,新春恭祝韻壇芳。」「心聲戰火應猶西熄,新紀千禧廣睦親。」懷石先生:「千禧但祝少神蟲,萬福唯期多玉露。」「去歲煩囂誠喋喋,新春走謝略騰騰。」賀歲詩絕不能因怕被評為「落俗套」而不敢下筆,就像馬年談馬一樣,只要對自己的作品有絕對之信心,就全力以赴,辛勤耕種,必有收成。
(2002.02.15《華僑新報》第57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