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篇：《浩劫》

1941年9月11日，正好也是辛巳蛇年，日本海軍在海軍大學舉行了大規模的圖上作戰集合，海相和軍令部長親臨現場，兩個月零六天後的12月7日，在山本五十六指揮和策劃下，成功偷襲珍珠港。源田中將率領的183架飛機和江草率領的330架飛機，向太平洋艦隊發動自殺式的攻擊，當時是星期日早晨，美軍司令官金梅爾上將正在玩高爾夫球。慘痛的代價，是賠上2403條生命，再加上260餘架飛機，還有4艘戰艦被擊沉。這點燃太平洋戰火的事件搬上銀幕，刷新票房紀錄。

60年後的辛巳蛇年，「偷襲珍珠港」歷史重演，背景搬到全世界最繁華的大都會紐約，其殺傷力是任何導演都不敢想像的。這是一場空前絕後的人類浩劫，全球數以億計的觀眾在同一時間內目睹空擊的全部過程。這不是好萊塢電影特技，畫面完全沒有人工剪接，沒有經過電腦處理。

「9.11」是緊急求救電話，想不到成了恐怖份子統一犯案的代號。星期二，火曜日，依然是陽光普照，沒有誰會相信大難臨頭，前後不到兩個鐘頭，整個局勢就急轉直下，令人措手不及。

8:45am，一架由波士頓起飛前往洛杉磯的聯合航空公司175班次波音767客機，撞擊世貿中心北樓第80層，機上65人全部罹難；9:03am，另一架同樣從波士頓飛往洛杉磯的美國航空公司11班次波音767客機，撞進世貿中心南樓第67層，機上92人喪生。10:05am，世貿中心南樓整座倒塌；10:28am，世貿中心北樓跟著倒塌。與此同時，華盛頓美國五角大廈於9:43am遭到一架從Dulles飛往洛杉磯的美國航空公司77班次波音757客機撞擊，機上64人無一倖免；10:10am，另一架從Newark飛往舊金山的聯合航空公司93班次波音757客機在賓州匹茲堡附近墜毀，機上46人死亡。

比起地面的巨大浩劫，四架被劫持客機267人的死亡數字，只是個小數目。五角大廈初步統計，死亡人數不少於800人；而世貿中心就慘不忍睹了，僅僅消防隊員就已經有350人犧牲，到底總共會有多少人罹難，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答案，紐約市長只透露已經準備了6000個裝屍袋。

有外電報導估計，世貿中心浩劫的死亡人數不少於萬人。這是根據該中心每天容納的人數推算，據統計，這兩座大樓平時總共有十萬人上班，而當撞機發生時，大約有五萬人在裏面，究竟有多少人能逃生，看來並不樂觀。美國在日本廣島投下原子彈時，殺了45,000人，在長崎則殺了22,000人，美軍在越戰死亡人數47,366人，在韓戰死亡人數33,652人，如果世貿中心在短短幾個鐘頭內，就數以萬計，那肯定比多年戰役死亡率要高出千百倍。這裏有個小統計，在歷次浩劫中，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美國人死了53,402人，而第二次世界大戰就多出了五倍，合計291,557人。

世貿中心是紐約的心臟，是金融貿易的樞紐，能在這裏工作的，都是商界精英，社會棟樑，都是國家翹楚，股市天才。死一個人是悲劇，死一千人只是個數字。一連串撞機，死亡數字不斷上升，人命變成了數字，死屍盡塞入屍袋中。這些屍體中不乏飽學之士，有跨國公司的董事長，有銀行家，有財經評論家，有掌握美國經濟命脈的企業界鉅子，有年薪過百萬的高層行政人員。

山崎實（Yamasaki Minoru）這位出生於西雅圖的美籍日裔建築師，其代表作包括象徵西雅圖的哥特式尖拱之美國科學館，紐約世界貿易中心兩座完全一樣的110層大樓，成了他的遺作。他萬萬沒想到，在作古15年後，這兩座像11數字的巨廈，竟會於11日那天，被列號11班次客機撞毀，是巧合乎？這件幾乎半公里高的藝術品，在1974年芝加哥Sears大廈落成以前，一直是全球最高的建築物。若不是11號班機上24,000加侖燃油焚燒，造成華氏1700度高溫，令鋼材扭曲溶化，大樓應該不會那麼快倒塌。殃及池魚，在附近一座47層高的Solomon兄弟大廈（第七號樓）也於浩劫發生八個鐘頭後宣告倒塌。想建超過半公里高樓的建築師，會否吸取教訓而重新考慮？

浩劫發生後，電視螢光幕上看到了巴勒斯坦民眾歡呼慶祝、奔走相告的畫面，令人極其反感。人性被扭曲到如此地步，助長了恐怖主義更猖狂橫行。劫機份子開了個先例，不需購買飛彈等重型武器，只要有一批敢死隊，能順利登上任何一架民航客機，這架飛機就變成比所有飛彈更犀利、更可怕的人肉武器。肆無忌憚的恐怖份子再也不會將劫持的旅客作為人質向敵人討價還價，而是同歸於盡，先選定任何目標，或俯衝直下，或截腰穿過，或空中引爆；如法炮製，則今天選了世貿中心，明天再來個帝國大廈，後天是白宮，防不勝防。你上天攔截，他們就將一車車的炸藥開進橋中央，開進他們感興趣的地點。美國的防禦系統之疏漏，在今次的浩劫中暴露無遺了。

浩劫過後，作為紐約地標的世貿中心永遠消失了，今後只能從照片中回味，這不是魔術師大衛‧高柏威變戲法，而是實實在在夷為平地了。他日再臨紐約，憑弔911遺址，怎不教人落淚？
（2001.09.14《華僑新報》第55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