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篇：《開筆》

辛巳蛇年正月初三(2001.1.26)，印度西北部古吉拉特邦發生7.9級大地震，揭開了廿一世紀大災難之序幕。初步統計超過兩萬人死亡，十二萬五千人下落不明，印度國防部長今天悲觀估計，罹難人數肯定超過十萬，比1923.9.1釀成十四萬三千人喪生的日本關東8.3級大地震還要嚴重，財物損失高達廿二億美元，救災和重建工作最少需要四個月以上。外電說這是印度五十年來最嚴重的一次，其實應該說是六十五年才對：翻查資料，1950.8.15，印度東北阿薩姆邦發生8.7級大地震，有1,530人死亡；而1935.5.30，印度基達（現屬巴基斯坦）發生7.5級大地震，五萬人死。印度歷史上最大一次地震發生於1737.10.11，震央是最大城市加爾各答，共有卅萬人死亡。

廿五年前的1976.7.28，中國唐山豐南一帶共廿五萬五千人死於那場八級大地震中。在世界地震史記載，中國的幾次大地震死亡人數最多：1932年聖誕節，甘肅地區，7.6級，歷時兩個鐘頭以上，七萬人死；1927.5.22，西寧附近，8.3級，廿萬人死；1920.12.16，寧夏海原，8.6級，廿萬人死；1290.9.27（元世祖至元廿七年），直隸大地震，十萬人死；1556.1.23（明世宗嘉靖卅四年），中國山西、陜西、河南地區發生世界歷史上最嚴重一次大地震，八十三萬人喪生。

如此開筆，拋書包查核大地震史料，的確不是好兆頭。但不管發生怎麼樣的災難，都會過去的，健忘的人們總會拋開一切不愉快的往事，向前展望。天災不能避免，人禍可以摒除，以巴流血衝突應該能夠制止，就像菲律賓政壇危機，最後由埃斯特拉達下台，副總統阿羅約夫人接任而終告平息。即使像拖了卅五天的美國總統大選拉鋸戰，終於也塵埃落定，戈爾乖乖執教鞭去也，小布什在風雨中宣誓就職；儘管白宮外面憤怒的示威群眾高呼「總統是賊」，也無法改寫歷史，未來的四年是凶是吉，拭目以待吧！話又說回來，如果戈爾宣誓就職呢？也一樣會有大批共和黨支持者示威遊行，也一樣被人們破口大罵，誰能保證戈爾入主白宮會比小布什好？美國經濟開始往下滑落，相信誰上台都不見得能大展拳腳。幸好總算有位趙小蘭出任勞工部長，為華裔爭光！

政治的玩意，玩起來的確很過癮，但惹起麻煩來也非同小可，魁北克省長布薩辭職，香港政務司長陳方安生掛冠而去，留下一大堆棘手問題給繼任者。像陳水扁、呂秀蓮的去留，一直困擾著台灣政壇，難道連試用期都未滿就要換人嗎？這就令人想起香港立法局議員程介南的辭職，港府必須花去納稅人三千五百萬元來補選，讓余若薇頂替，一年中若有多幾位，就夠你頭大的了。

只有商人最不甘寂寞，他們在和時間賽跑，剛過聖誕、元旦，他們又忙著籌備情人節，跟著便是復活節、母親節、父親節，他們永遠走在前頭。冬天才來，已經換季賣春裝，夏天未過，秋褸冬靴便推出，消費者被逼得喘不過氣來。藝術被商業化之後，就變得俗不可耐，還記得阿里山千篇一律的歌舞，高山族姑娘每天按時表演，穿民族服裝與遊客拍照，一模一樣的舉動，僵硬刻板的笑容，她們的舞步已退化，她們的青春，都消耗在所謂的「民俗藝術表演」中。如今看旅遊節目，大都是旅行團帶遊客去少數民族村，翩翩起舞，或扮新郎、新娘，看多了就覺得十分假。

榮獲二千年諾貝爾文學獎的法籍華裔作家高行健結束了在香港為期四天的訪問，於今天中午（二月一日）抵達台灣，將逗留兩週。他在香港中文大學的演講，強調文學不應該為政治服務，令人想起三十年前獲諾貝爾獎的前蘇聯作家索爾仁尼琴和他那七部《古拉格群島》。還記得幾年前有位朋友曾匆匆到我家翻查大堆地圖冊，想找尋「古拉格群島」究竟在蘇聯的哪個位置，當然是失望而歸，我回來後見到留下的字條，才把資料傳去給這位好奇的仁兄：「古拉格」GULAG是前蘇聯「勞動改造營總管理局」的俄文縮寫譯音，群島之意思是集中營在蘇聯遍及全國，像群島一樣多，而非地名。如今，“GULAG”一詞被收入牛津大辭典，成了蘇聯集中營的代名詞。

從印度大地震，扯到古拉格，如此開筆，也算淋漓盡致啦！前天是正月初七人日，人人生日也！老伴按潮州人風俗，煮「七樣羹」，即放了七種不同蔬菜煮成一大鍋，每人一大碗，至於是否能消災納福，沒有研究過，但多吃蔬菜，肯定有益。就這樣，年終於「過」了，但願蛇年結束時，送蛇迎馬，能很滿意回顧風平浪靜的辛巳年，而不會再有類似印度大地震那樣的世紀災難。

文章剛要結尾，電視傳來了一則新聞：共載約七百人的兩架日本航空公司客機昨午（一月卅一日）在靜岡縣一萬零八百公尺上空險些相撞，載著427人的珍寶客機上有四十二人受傷，兩機之垂直距離只有十公尺，幸虧機師緊急應變，才免除一場空難，善哉！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二零零一年剛過一個月，還有十一個月，像這樣又驚又險的新聞，還是少發生為妙，人命關天呀！
（2001.02.02《華僑新報》第51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