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5日 星期一

第195篇:《詩約》

又屆端陽,正逢龍歲,二千二百七十八年後的滿地可,一群熱愛詩詞的吟侶騷朋聚合,赴詩之約,紀念屈原投江殉國,吟哦絕律,弄墨揮毫,令滿市騷壇佳話頻添,值得為文,以留鴻爪。

讚曰:晴空萬里,日麗風和。鷺鷗詩侶,雅集嘉華樓上;元白騷聲,喜傳北美城中。詩期久待,吟季才臨,騷人好古,復古途遙;雅士愛詩,尋詩路遠。悅耳詩聲,古音不老;迴腸正氣,韻墨常香。只知騷客由來互重,不信文人自古相輕。吟林欣聚,與世無爭之日難求;韻海漫遊,和詩有約之機勿失。忘卻塵囂煩惱,洗清世俗髒污,眾友開懷暢敘,諸君盡興題詩,不亦樂乎!

當天中午,胡楠仁老友專程從遙遠的多倫多抵步,趕赴詩期,我前往相迎,並偕同耶律君一起準時到達嘉華樓見壇主譚銳祥詩翁,王大沐先生早已在場,雪梅君、伍兆職先生、懷石兄先後上樓,寒門書生與冰玉女士皆因有事不能赴約,八友相逢,先到新世界餐廳用午餐,閒話家常。

席間,眾友暢談,話題極廣,從胡楠仁君分析詩經的「風、雅、頌」,到耶律君考證鮮卑族是「西伯利亞」音譯,從古人怎樣吟詩,到用越南儒字唸唐詩,還有夏娃是中國神話中的女媧之謎團,李白會讀朝鮮文的疑惑,溫庭筠贈渤海國王子詩的經過,扯到天南地北,眾人再返嘉華。

懷石兄帶來精緻文房四寶,湖筆、徽墨、宣紙、端硯,令人眼界大開,還帶了一幅雲南蠟染,懸掛於屏風上,是一張儺祭圖,增添雅集氣氛,也引起胡楠仁先生的興趣,即席揮毫,寫下了七絕《觀儺》。大家拍照,將珍貴鏡頭攝入影機,把難忘時刻留存相片,為端陽雅集揭開序幕。

懷石兄細談磨墨之心得,雖然墨汁十分方便,他還是喜歡磨墨,可把心中戾氣磨消,能將筆底傷痕磨癒。他即席用拖筆寫「龍的傳人」,將「夔一足」的典故,昇華成獨足之龍,頗有新意。眾友詩情逐漸升溫,王大沐先生即席揮毫,寫下《水調歌頭‧龍舟》,真佩服其能將九十七字長調一字不忘的寫出來,我自認辦不到,填過的詞,一首也難背得出,何況是百字?除了詞,王先生還寫了一首七律《龍舟競渡》和一首曲《天淨沙‧端陽》,最後還用大號筆寫了首七絕《祝壽詞》,再次祝譚公農曆生辰。王君將寫好的書法全都張貼屏風上,俾讓大家欣賞品評、拍攝。

伍兆職先生填了一闋《滿江紅‧悼愛國詩人屈原》,寫得真情流露,憤慨激昂:「瓦釜雷鳴魔作亂,黃鍾毀棄人翻倒」,「傲骨忠魂隨水去,夕陽斜照映鷗惱」;他隨後又即席寫了一首七律:《八友詩約》,特將當日情形記下:「八友相逢樂一家,狂人比武在嘉華」,有詩為證也。

耶律君用七律寫了一首《屈原祭》,以「朝朝、暮暮、重重、縷縷」等疊字入詩,用「木蘭、秋菊、紫霧、蒼髯、墜露、落英」等詞花點綴全詩,是一首五彩繽紛、寫景抒情兼顧的好詩。

懷石兄即席吟成《端陽雅集感懷》七律,用典認真,「沫濡」、「沆瀣」、「班荊」、「彭澤令」、「高陽徒」、「鷦鷯」、「饕餮」、「醍醐」等,每典必知出處,每詞都有來源,取現成景物入詩,是懷石兄之特點,例如「墨客何愁失意補」一句,是指王大沐先生改「划」雙槳「持」雙槳後再用回「划」字時,宣紙最終擦破,譚公剪下一方白紙,小心貼上,無獨偏偏有偶,胡楠仁君把「諾亞舟」誤寫成「諾方舟」,一字之差,平仄不符,正想學王先生補貼紙張,懷石兄勸阻,謂在「方」字下畫個交叉,再寫「亞」字在旁便可,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缺陷美」吧!

譚公《弔屈原》絕句清新簡練,主題突出,「眾醉獨醒志不群」,在這裏的「醒」字讀平聲,屬九青韻,與廿四迥仄韻可通用;「千載含冤千載恨」,重覆「千載」,讀之似有餘音迴響,就像胡楠仁君《觀儺》七絕末兩句:「天涯有景天涯去,海角無驚海角留」,有異曲同工之妙。

雪梅因去醫院探望臥病之嚴親,提早告辭,但還是把《長相思‧滿城三唱》寄來,寫得十分精練傳神,誦讀起來朗朗上口,毫無矯揉造作,其功力與胡、王兩位《長相思》作者不相仲伯。

是晚,胡楠仁君與懷石兄一起到王大沐先生府上,繼續白天聊未完之話題,一直到午夜才分手;翌日,胡、王又聯袂前往磨瓚坊拜會懷石兄,赴第三輪詩約,依然是揮毫弄墨,論韻談詩。

詩約匆匆,餘情漫漫,過了端陽,中秋在望,賞月吟哦,人生樂事,盼更多詩友參加,寫出更優美的詩篇。欣聞伍兆職先生以《遊子思鄉》七律獲得魁華作協頒發《紅楓葉》詩歌優異獎,特此向今次所有獲獎之詩友們致賀,不管新詩舊詩,有一個共同點:「都是用中文創作」,應該可以古今同唱,新舊合吟,詩文共詠。謹次韻步和伍先生《八友詩約》原玉,作為本文之結尾:

數盡騷人共幾家?題詩弄墨比才華。
八君雅集多椽筆,千載狂吟少淚花。
幸有楚辭歌故國,愧將汨水煮新茶。

門前五柳餐風露,漉酒陶巾醉落霞。
(2000.06.09《華僑新報》第48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