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篇：《元旦》

選這個題目不是參加徵文比賽。1999年1月1日。風很冷。雪花很白。20世紀最後一個元旦。地球照舊在轉。提心弔膽過聖誕的克林頓分分鐘害怕會遭恐怖份子綁架刺殺。國會並沒有因為福特和卡特的呼籲而取消彈劾總統的議程。露雲絲姬是比水門還可怕的禍水。沒有誰知道2000年元旦時戈爾會否像福特接任尼克松一樣入主白宮？

這是個寒冷的元旦。慶祝簽署「國際公民與政治權利公約」10週年之際，魏京生到台灣暢飲紅酒大談民主，劉念春獲「保外就醫」攜妻女到了紐約。李鵬說中國不允許有反對黨！籌組民主黨的3名異議人士因「顛覆國家政權罪」被判重刑，將在獄中度過未來的十幾個元旦：北京徐文立被判刑13年，武漢秦永敏12年，杭州王有才11年。

只要不槍斃就有希望。只要有點名氣是不會死的。想成烈士也不那麼容易。吾爾開希、柴玲等天安門的英雄不都活得挺寫意的嗎？王若望、王希哲、王軍濤、王丹、魏京生等人最後不都全到了美國，全到了台灣。把不聽話的魚都從水裏撈起來，就不再是魚了。放心！再喝多幾瓶紅葡萄酒，再讀多幾年哈佛，潛移默化一番後，就全不一樣了。

1999年元旦，漏網之魚在西方民主的碟子裏慶賀又感恩的呼吸著自由空氣。可憐那些連名字也沒有人記得的、死活都與你我無關的一群，他們此刻被禁錮在哪裏？

沒有誰會關注英美聯軍空襲時死裏逃生的伊拉克民眾。可憐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兩岸無辜的老百姓，他們今年的元旦，是在滿目廢墟中、在無家可歸和痛失親人的哭啼聲裏熬過的。4天空襲，5億美元軍費，數以千計的平民死傷，若比起1991年波斯灣戰爭42萬5千兵力、611億美元成本可謂小巫見大巫。「願真主詛咒克林頓」的叫罵聲響徹美索不達米亞上空，白宮主子想擺脫性醜聞糾纏而打出空襲王牌的美夢化為泡影。

在香港，1999年元旦因富商李嘉誠的公開談話而蒙上陰影。當這位億萬巨富透露其長江實業公司擱置一項價值100億元的投資計劃後，和記黃埔與長實股票直瀉，恒生指數大跌，令投資者信心動搖，儘管董建華特首出面安撫商界，也難挽救瀕臨崩潰的股市。

1999年元旦對「萬金油大王」胡文虎之長女胡仙來說，將是最灰暗的。她的報業王國星島集團債台高築，不得不將已有63年歷史的祖業虎豹別墅售予長實，套現一億，又以每股1.2元的低價賤賣她本人擁有的23%星島報業股權，套現1億1千5百萬元來還債，但仍不足以償還約3億元欠款。這位報業女強人，年僅21歲就接掌其父去世後留下的兩份報章，並創辦英文《虎報》，40多年來幾經興衰浮沉，終於淡出報壇。

1999年元旦來臨，最惱人的新聞是一份統計資料顯示，魁北克納稅人負擔省府赤字最重，省府支出約佔生產毛額的23%，700多萬魁省居民每人平均需負擔超過1萬1千元，名列全加榜首，而加西省份阿爾伯達270萬居民每人所負的省債只有4千多元。

1999年是清朝乾隆皇帝、美國華盛頓總統逝世200週年，斯大林、秋瑾120歲冥壽，老舍、聞一多、瞿秋白、李立三、張太雷、葉劍英100歲冥壽，巴金95歲，蕭乾90歲，趙紫陽80歲，五四運動80週年，白求恩逝世60週年，中共建國50週年，廬山會議40週年，劉少奇、賀龍、吳唅、陶鑄含冤逝世30週年，「6.4」10週年。

1999年元旦來臨，是應該展望一下。這是千年一逢的最重要一年，能活到跨世紀可真是幸運，有緣才能看到千年更換的歷史性時刻。人的一生在歷史的長河中是多麼的短暫渺小，能生活在世紀交界點，那可是件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溯自公元999年宋真宗趙恒咸平2年，經歷了宋、元、明、清、民國到今天的1999年整整1000年的歷史，約佔全套25史最重要的一大半，過了這365五天，一字頭的年份就永遠再也看不到了，從此取而代之是2000年，然後是3000年、4000年......，誰能活過2100已超過百歲，歷史是寫給後人看的，未來21世紀將會是怎樣的呢？但願我們這一代可以找到答案。
(1999.01.01《華僑新報》第4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