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篇：《年終》

年終結賬，例行公事，像這樣的東西本欄已寫了不少。1996年底寫《送歲》、《新年》，1997年底寫《歲暮》、《回顧》，而今1998年還剩下最後一週，推出《年終》應景，但未知12月31日之前還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正如本月17日美國空襲伊拉克，令全球各大報主編將已撰好的10大新聞改寫。今早衛星報導，《圍城》作者錢鍾書於昨日（12月19日）病逝，猶憶徐遲和曹禺也是在1996年底的12月12日自殺和13日病逝的。今年初還有新鳳霞。

1月初魁北克冰災，柳州大橋坍塌，台灣桃園中正機場206人喪生空難，揭開了多災多難的1998年之序幕。長江百年罕見特大洪患，松花江、嫩江氾濫，中美洲尼加拉瓜和洪都拉斯遭暴風雨肆虐，都是今年最嚴重的天災。而人禍就更加可怕。真主阿拉並沒有保佑信徒，幾宗大事都發生在回教區，麥加朝聖，又有150人被踩死。印尼排華，華人婦女慘遭姦殺，華人商店住宅被搶掠燒毀，引起國際公憤。美國充當國際警察，到處樹敵，給恐怖份子有機會點燃報復之導火線，肯尼亞和坦桑尼亞美國大使館爆炸案震驚全球，克林頓下令戰機轟炸蘇丹和阿富汗以示警告。美國藉口聯合國武器檢查人員在伊拉克受阻為理由，夥同英國向巴格達入侵，猛烈空襲，殃及醫院、學校，釀成無辜百姓慘重傷亡，種下了與回教世界為敵的禍根。

向伊拉克開戰並沒有幫助風流總統逃過被國會彈劾的厄運。小野貓露雲絲姬將白宮主人與她的巫山雲雨情公諸同好，令檢察官史達有幸和克林頓一同獲選為《時代週刊》1999年風雲人物。能教花心總統最難忘的，不是小野貓的口交絕技，而是有幸到西安和秦始皇兵馬俑站在一起，將來即使不幸被陰溝翻船下了台，還可以回味八達嶺登長城的威風往事。談到下台，就要數德國四任總理科爾落敗給施侯德的沉痛打擊。橋本龍太郎也被日元貶值推了下來，換上小淵惠三接棒，在中日聯合公報上不肯對侵華罪行公開道歉，導致江澤民沒有簽字。另一位下台的大佬是掌政達32年之久的印尼大獨裁蘇哈托，他在動亂中把衣缽傳給繼任哈比比。而葉爾欽並沒有因盧布和心臟病卸任，換了幾位總理，進了幾次醫院，依然癡呆的牢坐克里姆林宮。陳希同觸犯「天怒」成了階下囚，一嚐16年鐵窗風味。只有喬石退了下來，將人大委員長的交椅讓給李鵬，由朱鎔基接過李宰相的印信出任閣揆。前國家主席楊尚昆先走一步。他到黃泉赴會，未知那兒是否也和陽間一樣在紀念十一屆三中全會20週年？或者在舉辦劉少奇、周恩來、彭德懷百歲壽辰活動？但肯定會遇見殺人魔王波爾布特及其主子，還有枉死城數不清的冤魂。

1998年在人們的咒罵聲中落幕。但也有歡呼聲。東道主法國贏得足球世界杯，令球迷大跌眼鏡。香港首屆立法院選舉，民主派在20席分區直選議席中奪得14席，雖然只佔全部60席的1/4，但已露出曙光，是回歸後在中國的土地上第一次出現民主直選，約有150萬人前往投票，對全國12億人而言就只有香港居民享有這福份和權利。在海峽另一邊，選民憑一人一票使馬英九從陳水扁手中贏得台北市長寶座，又使謝長廷把吳敦義擠出高雄，都是民主的範例。王丹繼魏京生之後獲準「保外就醫」到了美國於哈佛大學就讀，母子倆在花旗下相聚，羨慕死多少獄中戰友。令人羨慕的，還有物理學家崔崎，是繼楊振寧、李政道、丁肇中、李遠哲和朱棣文之後，第6位榮獲諾貝爾獎的華人。還有當選首位美國眾議員的華人吳振偉。

在滿地可，布克送給唐人街的兩座大牌樓，也圓了他連任市長的好夢。腿殘而不廢的布沙以低票蟬聯省長，守住了席位，守住了魁北克江山，卻守不住民意。金融風暴波及，香港移民大量變賣加國物業以調動基金攜回救股市，令加元繼續滑落，對美元匯率曾一度跌破63仙。儘管財政司曾蔭權致力入股干預，使6千點的港股回升，但長貧難顧，樓價狂瀉，銀行利率不斷下降，也回天乏力。胡仙的星系報業停牌，將父輩物業虎豹別墅和胡文虎花園拍賣還債，《快報》和《九十年代》停刊，多家大公司清盤倒閉，香港昔日的燦爛像獅子座流星雨一閃而逝，其遠憂近慮，可不是范曾一幅《麗人行》以1200萬港元賣出就可以掩飾的。

聖誕來臨，遍處是祈禱祝福聲。再會！1998，但不知新的一年會否有新的轉機呢？
(1998.12.25《華僑新報》第40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