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篇：《虎話》

正月初一，戊寅年終於來到人間，大家都異口同聲的互相祝福：虎年大吉！虎年快樂！在12生肖中，除了傳說的龍，真正夠資格稱王論霸的，就只有虎大哥。報章雜誌都紛紛提前推出虎年特輯，虎年談虎說寅，是最應景、及時的了。

老虎在古書上有許多不同的稱呼：於菟、於擇、戾蟲、掩于、黃班、虞吏、獸君、山君、寅獸、寅客、伯都、李耳、李父、大蟲、大靈、班子、黃猛、猛獸、波蘿、羅羅、封使君、毛蟲祖、嘯風子、白額將軍、巴而思、班寅將軍等。

虎是亞洲特產，現存只有一種，由於分佈地區不同而有九個亞種。與獅、豹同屬貓科動物，故又稱「貓為虎舅，教虎百為，惟不教上樹」(陸游)，而傳說虎生三子，必有一豹是不確的，動物學家證實，虎、豹雜交是不可能，但曾有專家以虎與獅交配，而產無生育能力的獅虎(父獸是獅)或虎獅(父獸是虎)。

虎因兇猛威武，性情暴烈，古人怕虎、敬虎，也恨虎、愛虎。人人談虎色變，流傳了無數打虎、殺虎的故事，並喜冠以虎名於許多植物昆蟲魚鳥中，稱守宮為壁虎、蠍虎，蠅狐為蠅虎，河豚為魚虎，甚至車輛也稱市虎。當官的更是「伴君如伴虎」，侍候皇帝，一不小心，觸怒龍顏，隨時會人頭落地或誅夷九族。故凡最危險的事，都用虎字形容，如虎尾春冰，虎口拔牙，虎穴龍潭，扳捋虎鬚，騎虎難下，苛政猛於虎，市言如虎，市虎杯弓，與虎同眠等等不勝枚舉。

由於敬虎、愛虎，又相信虎能驅魔鎮邪，奉拜虎爺，立廟燒香，以至夢見虎也主大吉。命相家以龍虎為貴相，龍象君，虎象將，貴象叫虎相，稱將帥為虎將，將貌為虎頭燕頷，行動威武曰虎步，譽勇士曰虎賁、虎士、虎臣、虎騎，美女為虎女，進士榜稱虎榜，勇猛的幹勁曰虎勁，謂飛黃騰達為虎變龍蒸，喻出身高貴曰虎體原斑，形容身軀魁梧健碩曰虎背熊腰，稱懷才不遇的人曰睡虎，讚富有文采曰虎豹文章，稱藝術精妙為筆虎，相對地稱做事敷衍塞責不精細曰馬虎了。

虎，在人們心目中，高高在上，象徵權威，虎的形象，不但是室內的守護神，戶外的裝飾品，甚至俗信戴嵌銀虎爪可以避邪，古時的戰士戴虎盔，母親為子女縫製虎帽、虎鞋、虎兜，相信神靈會保佑他們免遭災難不測。東漢時傳說凡被鬼怪纏擾，只要喝下虎皮湯，就能驅邪，唐宋以後，猙獰虎面、虎身就普遍見於廟宇，風水先生也常把虎頭雕畫或做成金屬門環掛在門板上避邪，破除沖煞。虎骨、虎皮和虎毛製成灰可作為藥材治病。但中藥方劑的白虎湯卻與虎無關。

龍和虎常相提並論，龍爭虎鬥，龍驤虎步，龍飛鳳舞，龍蟠虎踞，龍騰虎躍，龍吟虎嘯，藏龍臥虎，降龍伏虎，其實，龍只是傳說，虎才是實獸，這位令人類又恨又愛的山大王，其故事在中國文學作品中舉足輕重，千百年來，流傳不衰，而詩詞中更俯拾皆是。唐代李賀和張籍，宋代梅堯臣等都作過《猛虎行》，晉代大畫家顧愷之小字虎頭，其才絕、畫絕、痴絕，世稱虎頭三絕。

毛澤東於1946年8月在延安會見美國記者斯特朗時，提出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著名理論，並將這一理論寫成發言辭，於1957年11月在莫斯科世界共產黨大會上發表，這個紙老虎理論，讓美國在韓戰、越戰得到了證實，成了本世紀最了不起的預言。如今，不甘虎落平陽被犬欺，羊質虎皮的紙老虎又變成笑面虎，虎視眈眈，垂涎欲滴，隨時準備來個餓虎擒羊，狼吞虎嚥一番，只恐怕到時暴虎馮河，虎頭蛇尾，虎死如羊，甚至連虎死留皮的收場也沒有。

虎年談虎，忽又想起，古時高奔戎擒虎，李廣射虎，武松打虎，李逵殺虎，到老虎瀕臨絕種的今天，養虎不為患，殺虎須填命，又是多麼大的諷刺啊！
(1998.01.30《華僑新報》第36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