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篇：《讀報》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充滿新希望的1998年在祝福聲中來到人間，儘管放置3千氣球的大樓倒蹋，紐約時報廣場依然一年一度送舊迎新。

為了消滅H5N1的「禽流感」病毒，一場空前絕後、震驚全球的香港大屠殺，持續了三天兩夜，等不到世界末日的140萬隻雞被送進枉死城，連累到無辜的鴨、鵝、鴿、鵪鶉也難逃劫數，無一倖免；雞手鴨腳的劊子手用盡屠殺絕技對付大小老雛雞隻，從最初的切頸割喉放血，到封綁垃圾袋口，用二氧化碳將雞隻活活焗死，雞屍堆積成山，引來野狗垂涎，美麗的香江頓時談雞色變，雞毛鴨血，雞飛狗跳，雞犬不寧。佛寺高僧特地為百萬死雞舉行盛大的超渡亡魂放生大法會，祈求化解冤恨，永生極樂，不會惹來天災報復，未知死雞亡魂如何報答人類的厚恩？抑或分不清被食用與被殺棄到底有何不同？菲律賓、泰國、印尼等國因恐懼香港旅客會將禽流感病毒帶給鄰國，紛紛採取應變措施，將對港客實行醫療檢驗，台灣專家還針對候鳥傳染的可能性進行研究。接著下來的難題，是港府如何花費4千萬港元，賠償雞檔業主，每隻雞由最多的36元到孵蛋的6塊錢，其實根本無法補償雞商的巨大損失，而更甚的是，全港市民將面臨一個「無雞過虎年」的難忘丙寅春節，怪不得港人在談到新年願望時，都異口同聲的說：「希望早日有雞吃！」幸好不是1993或2005的雞年，否則真是「應景」也！

大約200名台灣飛碟教教徒先後抵達美國休斯頓，準備迎接3月31日神聖日子的到來，屆時他們將會集體自殺以登上上帝派來的飛碟升天。這件可怕的新聞，令人想起去年初39名「天堂之門」教徒離開人間尋求樂土的悲劇，20年前的1978年，「人民神殿教」信徒在南美圭亞那瓊斯城的叢林中集體「自殺」，由11月18日一名美國議員和另外4人試圖離開教壇時被殺，到29日止，共發現909名屍體。這些異教徒對教義的絕對服從和教主的無限忠誠，以致可以連生命都不要，實在令人費解，相信除了當年毛澤東之外，沒有誰能擁有如此魅力。可見宗教能改變太多東西，一旦宗教被政治利用，就能發揮無可估量的巨大效應，引伸而言，「主義」本身就是一種變相的宗教，為主義獻身，光榮偉大，死得其所，千百年來，創造出多少英雄人物。同樣是死，不同的解釋，就有不同的價值，或者，當教徒們安息等待飛碟升天時，他們也覺得十分驕傲吧？畢竟，他們有自己一套的人生觀與世界觀，他們應該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談到主義，又令我想起不久前讀到黃伊女士的長文：「好人、良心和主義」，她的論點，曾引起各方爭議，見仁見智，我對政治口號一向沒有好感，倒是對她在文中提出的「幫助3/4的中國人移民到世界各地，開發新大陸」很有興趣。首先是大陸人口暫時以12億的保守數字計算，3/4就是9億，將為數9億的中國人移民，實在是破天荒的壯舉，哪個國家敢收留，那個國家的原住民立刻變成少數民族，歷史上另一次「黃禍」將會來到，如果去西伯利亞開發新大陸，倒不如開墾新疆、西藏。再說，剩下1/4的人留在中國，3億神州將會是怎樣的呢？是外國不肯收留的老弱病殘？是大權在握、分身乏術的官僚高幹？還是不甘作二等公民而由外國回流的民運分子？總之，缺乏豐富的想像力，是無法構思得出這樣的3億神州來！

寫到此，想起好友的忠告：「談古不說今，評詩不論人」，就此擱筆，天南地北，東拉西扯，只求符合隨筆體裁矣！
(1998.01.09《華僑新報》第35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