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篇：《照片》

1978年春節在台北圓山大飯店

由於喜愛拍照，家裏的相簿積累了20多本，每本大約400幀，也藏了近萬幀了。這幾年很少攝影，也不再花時間整理相簿，趁假期空閒，又鑽進照片堆中，彷彿走入時光隧道，將記憶拉回到10年、20年、30年前去，聯想起那時期的往事，思潮久久不能平息。

相簿是一部人生的記錄，是最無價的。許多人在火災中捨命搶救的，就是這些珍貴的照片，因為唯一能把時光留住的，只有照片，能為歷史見證的，只有照片。儘管今天聲影攝錄機已經十分普遍，仍然無法取代照片。

照片中可以找回失去的童年，遺忘的往日；可以揀拾舊夢，重溫消逝的那段情；可以再次見到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回味那甜蜜的故事；可以讓你反省，看清自己的幼稚無知，認識人生的峰迴路轉；更可以悟出道理，從而覺醒過來。隨著時光的流駛，照片中的人和物都在逐漸消失，每次看照片，你都會有不同的感受。你會更加珍惜現在，因為明天又有不同的變遷，只有現在是真實的。

1986年9月於法國巴黎凱旋門

照片中的親人一個個的走了，童年的玩伴也音訊杳茫，校中的老師都失散了，班上的同學各奔己程，連風景也不一樣了，故鄉的大樹小屋都被高樓取代，湖水也填平了，服裝髮型都變了，令人有「江山依舊、人事全非」之感慨。

我在照片中摸索，找尋，思維的野馬奔騰在戰火紛飛的故鄉，馳騁在椰風蕉雨的東南亞，我頓時有點惆悵，有些傷感。照片裏的親人都走了，走到另一個世界去，許多同學在戰火中喪生，不少朋友還為當地的『解放事業』作出犧牲，這些陰影時刻在圍繞著我，這些親友的形像永遠留在我心中。每次看到他們的照片，就像和他們重逢，我總會輕喚他們的名字，偶爾淚水也會奪眶而出。

1979年7月於泰國曼谷鄭皇寺

最好的享受是看旅遊照片，心情也隨著照片中的風景而開朗起來。讀著照片背面的文字記錄，重溫旅途歡樂，好像又再次回到了寶島，回到了巴黎，回到了神州。在台灣野柳情人石前，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上，在廣州東方賓館裏，在紐約聯合國大廈下，在泰國曼谷玉佛寺中，在柬埔寨金邊塔仔山麓，在越南西貢白騰碼頭旁，都有美麗的照片留念，都有甜蜜的回憶記載。有一張照片在新加坡聖陶沙一座高高的珊瑚塔前拍的，站在我身邊的朋友20多年後的現在還是每年寄來一張聖誕卡，這樣的旅途友誼十分難得；有一張照片在吉隆坡清真寺拍的，入寺女子都必須圍頭巾；澳門葡京賭場的外景好似一個巨大的鳥籠......。

照片是人生的縮影，是滄桑的見證。照片還可以作為資料收藏，例如滿地可奧林匹克運動場未建成的舊景，照片中還沒有今天看到的高聳之蓬蓋拱柱，另一張滿地可唐人街的照片是1980年春節拍的，背景的寶塔如今已拆除了。
(1997.08.29《華僑新報》第34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