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之推的《顏氏家訓》中說:「積財千萬,無過讀書」;蘇東坡認為:「自孔子聖人,其學必始於觀書」,開卷有益,「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是數千年來文人恪守不移的信條。相傳貴為「九五之尊」的宋真宗趙恒還寫過《勸學詩》,謂書中自有千鐘粟、黃金屋、顏如玉等等。
自隋代起歷時1300多年的科舉制度,造就了多少由童試而秀才、由分試而舉人、由會試而貢士、由殿試而進士的大批知識份子,而進士的前三名:狀元、榜眼、探花,更是入品晉階,登科得寵,名成利就,衣錦還鄉,「十年窗下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是古代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樂事。
科學進步,日新月異,人類進入了電腦時代,今天的孩子得天獨厚,有優越舒適的讀書環境,再也不須忍受像「孫敬懸樑」、「蘇秦刺股」、「匡衡鑿壁」、「車胤囊螢」、「孫康映雪」之苦了,然而,究竟有多少孩童會真正「享受」讀書之「樂趣」呢?太多新鮮刺激的事物在吸引他們,一張小小的光碟,就把數十冊百科全書都裝了進去,那裏還需要像李密「牛角掛書」、朱買臣「負薪讀書」、兒寬「帶經而鋤」、江泌「映月讀書」那麼麻煩。
韓愈云:「未嘗一日去書不觀」,杜甫說:「男兒須讀五車書」,而今,文明的代價,就是書痴少了,汗牛充棟、漢書下酒、萬簽插架、坐擁書城的讀書人更是鳳毛麟角,人們把更多的時間安排在社會活動、交際應酬中,讀書閱報,也漸漸被電視節目和電腦網絡所取代。以前埋案苦讀,如今上網找料,駁通全球網路,在網中穿梭今古、遨遊天下,眼界大開,無所不知,可以預見新的一代,由於過份依賴電腦,會慢慢放棄文房四寶,逐漸遠離詩書古籍,加減乘除都由計算機操作,執筆忘字,最後連寫點像樣的書法都有困難,這實在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日愈嚴重的人腦式微,特別是在海外的中文教育,更是刻不容緩之現實問題。
韓愈說:「人之能為人,由腹有詩書」,讀書除了達到求知的目的,還必須培養一份情趣,提煉一種自覺。愛書,情不自禁的讀書,但不是古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專讀聖賢書」的酸秀才,也不是「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惟有讀書好」的書呆子。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開卷有益,就必須選擇好書,不可囫圇吞棗,消化不良,迂腐拘泥,食古不化,成了滿口「之乎者也」的孔乙己,也不可被劣書迷醉,墮入色情、暴力、猥瑣、罪惡之陷阱中不可自拔。
愛書人首先要選書,在有限的生命中,是無法讀完所有好書,就只好精選;在浩瀚的書海中,選出必讀之好書,摒棄有害之壞書,是件不易的工作。列出一張讀書清單,除了工具書、百科全書必讀之外,中國古典名著、中國近現代名著、世界名著翻譯,每樣都要涉獵,增廣見聞,才能旁徵博引,才能言之有物,才能海闊天空,口不絕吟,才能「學富五車,書通二酉」』。
朱熹說:「讀書之法,莫貴於循序而致精」,又曰:「讀書之法無他,惟是篤志虛心,反覆詳玩,為有功耳」,古人善背書,把一部一萬二千字的《論語》背得滾瓜爛熟,再慢慢去咀嚼消化,故有「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舊時孩童入學前已能背誦《千字文》、《三字經》,對他們日後飽讀詩書,出口成章是很有關係的。
讀書先讀古人書,看書宜看現代書,藏書應藏實用書,若欲背書,首推《楚辭》和《四書》,再背《古文觀止》,有此成就,終生受用也,信不信由你!
(1997.08.15《華僑新報》第33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