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失蹄的窘態已不知多少次,有時張冠李戴,笑話百出。今早整理書桌,才發現譚公的傳真,原來他當天在收到我的打字稿時已經將「精華」改正為「情牽」,我這烏龍大王沒有細讀修正稿。
說到烏龍這詞源自粵語,老廣觀足球賽時,將誤踢入自己龍門的Own Goal球叫「烏龍球」,又有人還將「烏龍」寫成了典故,編進《掌故字典》中,謂來自廣東民間傳說,久旱不雨,人們祈求青龍下甘泉,以滋潤萬物,誰知青龍未至,烏龍現身,反而給人們帶來了災難,這說法當然很牽強附會。福建的烏龍茶,據說是清雍正九年一位叫蘇龍的安溪人氏將種於家鄉的茶苗移植到建寧,後人以訛傳訛,誤將蘇龍茶變成今天的烏龍茶。這些都是插曲,與我的擺烏龍「風馬牛不相及」也。
我曾寫過《糊塗》,就因為糊里糊塗才會擺烏龍。每次到商場逛公司,經常遇到的麻煩就是:糟糕,我的車到底泊在哪裡?幸好老伴會提醒我按圖索驥。日前自己去買文具,順便逛書店、電腦店,大包小包的,回到停車場,猛按遙控器,就是不聽話,看來電池可能快用完了,走到車前,用鑰匙插入,就是無法開啟車門,唉呀!今早不該去洗車,也許天氣太冷,結冰了。怎麼辦?我本能地朝車內一望,一本《花花公子》擺在鄰座,奇怪,我什麼時候買的?又見倒後鏡下掛了一串十字架,我終於明白了,再看車牌,我的天,這不是我的車。幸好剛才插車匙時警報沒響。問題來了,我的車停在哪兒?我用了最少十分鐘,從剛踏進這拉娃最大購物中心第一步追憶起,也許在The Bay?在Sears?在Rona?繞了一大圈,謝天謝地,我的車就停在Bureau Engros前,離剛才那輛雙胞胎兄弟才幾步路。我的健忘嚴重,上班前到油站加油,然後踏上回家的歸路,竟忘記了去工廠。
曾打電話找朋友,接聽的是一名小女孩,「妳爸爸在家嗎?」「不在。」「妳告訴爸爸:星期六中午12點半,在唐人街富麗華酒家四樓聚會,聽清楚了沒有?有沒有筆,立刻寫下,我再說一遍!」然後掛了線。晚上,我的朋友來電話,約我星期六去他家聊天,我問他:「難道你女兒沒有告訴你星期六到唐人街相聚?」「我哪來的女兒?我就一個兒子,他自己搬出去住。」我今天跟誰的女兒講電話啦?我撥的是哪個號碼?電話簿在哪?我約了誰去聚會?折騰了整晚,就是想不起。
打電話去香港,一連幾次都是傳真機的聲音,怎麼對方家裡的電話老是打不通,只好寫了幾個字傳真過去:「Sindy:接到此信,請速回電,我有重要事情與妳洽商。」幾天過去,石沉大海。前天朋友來電,問我為什麼一直沒有與她聯繫,「你家電話老是接到傳真機上。」「我家沒有買過傳真機,你打的是什麼號碼?」原來我將香港852打成8522,再看信件,Sindy是誰?相信收信人肯定一頭霧水。曾將文稿電郵到別的郵箱,報社催稿,我說一早就寄出,原來誤寄去澳洲另一報館。
打字時如果漏了一個字,意思截然不同,我那篇《心路》中說弄丟了伍老的詩稿,他一點也不計較,我少打了個「不」字。給同學的電郵中,我澄清此事與她無關,我打漏了最重要的「無」字。換時間撥快一小時,我撥慢一小時,加起來相差兩個鐘頭,孩子起身時還以為是清晨六點。寄賀年卡,寫錯姓名、地址,給法國老同學的聖誕卡寄到美國朋友家,被她退了回來。最常擺烏龍的,就是在街上與人打招呼,竟猜不出這位仁兄是誰而無法正確喚他的高姓大名,有位師奶在唐人街和我聊了許久,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起她是誰。買東西經常出錯,買了百張+R光碟回來,無法錄影,必須再買-R,已拆了出來就不能退。最要命的,是去赴宴,竟記不起今晚到底酒席擺在金豐?富麗華?紅寶石?後來遇到朋友,才知道是東坡樓。一位姓吳的好友當年結婚,拍外景時,我臨時充當攝影師,誰知後來發現照相機內沒有裝菲林,可憐大家對著鏡頭微笑又擺「甫士」,在植物園和奧運會前的集體大合照最後連一張也拍不到,這烏龍可大了,新娘子說她這一輩子會永遠記得我。
(2007.04.13《華僑新報》第842期)
讀盧茵《烏龍》有感
李錦榮
電腦非人邏輯觀,步移相續慢登巒。
凌晨三點星光倦,立處無閑心志端。
學者交融魂化象,詩家常照意忘欄。
糊塗境界何曾礙,野鶴無糧天地寬。